四大名著開篇詩詞,經(jīng)典就是經(jīng)典
中國文學(xué)到了明清時代,小說文體的創(chuàng)作漸次進入了鼎盛時期,于是產(chǎn)生了眾望所歸的四大名著。其后的民國、共和國等,小說一體雖然得到了更進一步的發(fā)展和普及,卻鮮有出類拔萃者,而能與古典名著抗衡的更是寥寥。
四大名著以歷史的興衰,社會的炎涼,事件的傳奇,人物的悲歡等等故事或撼動人心、或悅?cè)硕?、或破人愁悶,其所蘊含著的世道人生之理,更是給人以警醒和啟迪。尤其是在開篇詩詞中,蘊含著作者對世事人生的感悟,薈萃著一些精彩的醒世恒言,讀來頗有興味。
《三國演義》開篇詞
詞曰:
滾滾長江東逝水,浪花淘盡英雄。是非成敗轉(zhuǎn)頭空。青山依舊在,幾度夕陽紅。
白發(fā)漁樵江渚上,慣看秋月春風(fēng)。一壺濁酒喜相逢。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談中。
據(jù)說這是明代的一位狀元喚作楊慎的寫的詞,有分教:縱然是千古英雄,也終將在歷史的長河中隨浪逐流一逝而盡。秋月春風(fēng)相續(xù),人世轉(zhuǎn)換不停,唯青山常在,夕陽依舊。所謂是非成敗,其實轉(zhuǎn)瞬成空,均免不了化作笑談。即便是千古傳奇,亦不過付之一笑而已。
此詞調(diào)寄《臨江仙》,詞人真可謂臨江之仙人了。這首《臨江仙》詞教人看空:“是非成敗轉(zhuǎn)頭空。”教人看淡:“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談中。”該詞用長鏡頭大視角,橫觀天地,縱論古今,有很強的歷史滄桑感,更兼參透功名勘破富貴,屬大手筆。將此詞拉來給《三國演義》這部鴻篇巨制做開篇詞,無論是意境還是格調(diào)都是與之相吻合的,其宏偉的氣勢也是能夠壓住全篇的。
《水滸傳》的開篇詞
詞曰:
試看書林隱處,幾多俊逸儒流。虛名薄利不關(guān)愁,裁冰及剪雪,談笑看吳鉤。評議前王并后帝,分真?zhèn)握紦?jù)中州,七雄擾擾亂春秋。興亡如脆柳,身世類虛舟。見成名無數(shù),圖名無數(shù),更有那逃名無數(shù)。霎時新月下長川,江湖變桑田古路。訝求魚緣木,擬窮猿擇木,恐傷弓遠(yuǎn)之曲木。不如且覆掌中杯,再聽取新聲曲度。
《水滸傳》講的是江湖豪杰的傳奇故事,而這首開篇詞,卻大有笑傲江湖的味道。按詞中所論,稱王稱霸,攻城略地,不過是“擾擾”之人作“亂”而已。世上成名求名及埋名者,終將被滄海桑田所掩埋。而求魚之路、窮猿之路,只怕最后走成了驚弓之路。唯“虛名薄利不關(guān)愁,裁冰及剪雪,談笑看吳鉤”者,隱匿于書林之中,方才是“俊逸儒流”。所以世上之人,不如握著掌中的酒杯茶杯,聽一曲新鮮的曲目。
此詞蔑視廝殺爭斗的“七雄”,冷眼旁觀熙來攘往的圖名逐利者,笑看那些為名利而剜門子搗洞尋找門路的人,羨慕那些笑傲江湖的“俊逸儒流”,倡導(dǎo)一種隱逸恬淡的生活態(tài)度。
《西游記》的開篇詩
詩曰:
混沌未分天地亂,茫茫渺渺無人見。
自從盤古破鴻蒙,開辟從茲清濁辨。
覆載群生仰至仁,發(fā)明萬物皆成善。
預(yù)知造化會元功,須看《西游釋厄傳》。
《西游記》的開篇詞頗具廣告意味。天地仁而覆載百姓,萬物生皆由善而來。斯人當(dāng)以感天地之仁,待萬物以善。要悟徹天造地化之機、修持大道之功,還是從這部西游中遇到各種災(zāi)難的破解中來尋求答案吧。
《西游記》講究因果報應(yīng),勸人守命待時,與人向善,鼓勵人們要修成正果。
《紅樓夢》的開篇詩(注)
詩曰:
浮生著甚苦奔忙,盛席華宴終散場。
悲喜千般如幻渺,古今一夢盡荒唐。
漫言紅袖啼痕重,更有情癡抱恨長。
字字看來都是血,十年辛苦不尋常。
《紅樓夢》開篇詩說得更直白,好像就是耳提面命,直對大眾而言的,和文中的《好了歌》緊緊呼應(yīng)。“浮生著甚苦奔忙”,人生悲喜如同幻渺,古往今來不過“一夢”,豈止是一夢,是極盡荒唐的夢。可惜,有人入夢太沉,死守著“盛席華宴”,不愿散場;有人大夢不醒,為名為利“苦奔忙”。
《紅樓夢》開篇詞教人別入夢太深、太久。死守著“盛席華宴”的人,到夢醒之時,就該失落了。
縱覽四大名著的開篇詩詞,各以一字以蔽之:《三國》曰“空”,《水滸》曰“隱”,《西游》曰“修”(修成正果),《紅樓》曰“夢”。
注:甲戌本《石頭記》在第一回有回前詩。